一生大笑能几回,斗酒相逢须醉倒。

【许墨】海内西经·酆氏篇 01

附:恋与产出目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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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
她去了酆氏国,和这个大国做了笔交易。

请酆氏国与夷人国达成协定,东胡土地可归夷人所有,但他们绝不能欺压凌辱东胡百姓。她自己则留在酆氏国,为该国农事出谋划策——所学总算有所用。

酆氏掌政太子召群臣商议,众人皆觉可行。其一,有协议在此,她不敢轻易反悔;其二,东胡农事发达,政策素善,可借为己用;其三,一个亡国公主做此交易,不过是为保命,也掀不起什么浪来。只要能得利,堂堂酆氏还没法赏她一口饭?


她在酆氏王宫的一隅住下,十分安分。自己两年所学其实不足以制定一国农政,但多作以修正,粮利稍增不至亏损,再给出新谷还需适应土壤的借口,便可拖延自己在酆氏国停留的时间。

她运气倒也不错,在酆氏原有农策上不痛不痒地新增几条,找出过去的失当条例,便没出什么问题。又额外试了新谷的培育,作物长势很好。两年时间,竟让酆氏国作物收成翻了番,自此她也可上朝。

如今看来她当初想的是对的,只有自己有了本事,能为国出力,体现自己能带来的价值,才能站稳脚跟。


许墨去了她幼弟隐居的居所,安排了很多东西,房屋,书社,田园,御射场。还未找到太傅,便由许墨亲自教导他。她的弟弟才十五,齐许墨肩膀高,样貌还稚嫩得很,但眉目因亡国而凝重十分。好在他不知其中细节,只当许墨是救了自己和姐姐的恩人。

“你和皇姐,不,是姐姐。”他想到如今已无皇室可依,改了口低头道,“你们关系很好吧?”

许墨心里一抖,合上书看向他:“何出此言?”

“不然你为什么会救我们?而且是姐姐有托与你,她一定很信任你吧。”

听着这理所当然的口气,许墨忽然无法接话,只一阵自嘲。自己辜负了她的感情和信任,还有何资格谈论自己与她的关系亲近与否。他已打听到她在酆氏国任了农策官,也未太受刁难,算是暂时安定下来。

如此便好,就算她再不想见他,只要她平安,便一切都好。

于是拍了拍他的头:“好好看书,别再胡思乱想。从前皆过往。”

他该回昆仑了,阿凤阿凰催了他好几次,却始终没回。起初是在折腾隐居地的设施,后来在找到太傅前许墨亲自教以诗书。再过一阵待一切安置妥当,小公子却忽生急症,急坏了随从的一帮人。

好在这急症终是过去,只身子还虚得很。许墨便派阿凤阿凰去山上搜寻进补的药材,两人自术士手里脱身,休养时也吃了不少仙药。如今只深感人间之恶,不由得担心许墨:“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?”

他语气像是理所当然:“待小公子身体大好。”

这世间她只剩弟弟一个亲人,不能让他有事。否则,她要多孤单?


他以为她好弟弟也好,自己就再无后顾之忧,奈何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有时他也疑惑,如若现在是藕断丝连,那他们从前算不算合二为一?

“你一向言出必行,怎么现在颠三倒四?”

“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冒险。”他闭眼,深深吐气,“眼看她置身于危险中,却无动于衷——我做不到。”

阿凤阿凰叹气,他若真不走,两人还能把他捆回昆仑不成?只能随他去。许墨亦深深叹气,只为自己心里的诸多放不下。

前几日他去了酆氏国一趟,本想在自己离开人界前再见见她,不被她发觉地看她一眼就够了,却见她与人有暗号之交。查了一番,她竟在派人搜寻东胡残存的国书卷宗,还有排兵的军策。

脑中把这前前后后的事过一遍,他有些自责。当时被心痛迷了眼,竟没觉察到她的小心思。

若只是为了安定,为家人做份庇佑,何不陪在弟弟身边。她不是毫无责任心的人,不甘心自己的国家就这样灭亡,定要保住可继位的血脉,然后暗做准备,意欲复国。

她一个女子,孤身一人在异国他乡,还要做这样危险的事。若她有任何意外……他根本不敢想。


两年来酆氏收成都不错。却不知怎的,第三年东胡作物忽然糟了蝗灾。太子冲她发难之际,却有人在民间散播言论,酆氏蝗灾因缺国师,治蝗灾者为国师。此言传到朝堂,百官竟以为然,还在城中以此开榜。

她听此言只觉其中似是有诈。国师?呵,到底是大国,就算冗官也愿养活。便不理,继续研究驱蝗之法。直到她在朝堂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,她才明白自己的直觉是对的。


许墨治理蝗灾有功,封其为酆氏国师,位同上大夫,赐万户,地千顷。

“臣领旨谢恩。”清亮又略带磁性的声音传来,她不自觉地看向那人,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。

他也正看向自己,眼神非亲非疏,而是一点星火便可燎原的悲喜各半。

她记得自己在初遇他时曾扪心自问,为什么要遇见他。至此她复问,为什么又要遇见他。她有感觉,在张榜之时他中选做了国师,绝非偶然。

看到他的背影时她心里冒了一股无名火,只想冲他大吼“你怎么还敢来见我”;然对上那双沉静如渊的眼,心头火被一片寂静的悲哀熄灭。那痛感是他的,也是她的。

经历了前事,他们竟还要这样遇见。到底是他们不愿放过彼此,还是命运从未将二人分开过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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